概要。美東時間7月10日，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闡釋美聯儲的半年度貨幣政策報告，並發表對美國經濟形勢和貨幣政策的看法，強調貿易緊張局勢和全球經濟放緩已經拖累美國經濟增長及其前景。鮑威爾偏鴿派的言論進一步強化了市場對於其降息的預期。會後，美股強勁上揚，三大股指均創盤中歷史新高。我們對鮑威爾此次國會證詞的要點及政策意義的點評如下：
- 鮑威爾對美國基本面的判斷釋放了強烈的鴿派信號。從美聯儲貨幣政策的兩大目標來看，儘管鮑威爾表示就業市場仍然健康發展，但“通脹疲弱可能比預期持續地更久”。此外，鮑威爾還強調了貿易摩擦和全球衰退的“共振”，對經濟基本面的看法更為審慎，表示今年一季度美國GDP 3.1%的增速主要受到淨出口和存貨的拉動，動能並不穩固，特別是商業投資顯著放緩，使得二季度美國經濟增速有所下降。
- 美聯儲貨幣政策立場進一步轉向。聽證會上鮑威爾回顧了上半年美聯儲的貨幣政策立場。1月、3月和5月的FOMC會議均強調“保持耐心”，之後票委們對美國經濟形勢進行了重新評估，並在6月的會議上將“保持耐心”調整為“密切觀察”，17位票委中主張降息的人數從0位上升至8位（其中7位認為應降息2次），與主張利率不變的票委人數持平（另有一人主張加息）。聽證會上鮑威爾代表美聯儲發表鴿派言論（鮑威爾以“my colleagues and I”自稱），指向6月議息會議上美聯儲內部分化的觀點正在趨於一致（贊同降息人數上升）。
- 美聯儲被市場“綁架”。 就此判斷，若美聯儲在7月開啟降息週期，更多根據的是 “經濟前景的不確定性” 而非既成事實，是“未雨綢繆”式的“預防式降息”。從這個意義上說，市場當前對於美聯儲降息的預期已然過高，對於美聯儲的鴿派言論也有過度解讀的傾向。實際上，不論是鮑威爾此次強調的貿易摩擦、全球放緩還是通脹疲軟，都並非近期才有的變化，而在去年底面臨相似的政策環境時，美聯儲給出的“藥方”卻是繼續加息。
探究美聯儲在半年內態度急轉的原因，與市場預期及特朗普的干預或有關係。今年二季度以來全球金融市場的風險偏好受到經濟放緩和貿易摩擦的劇烈衝擊，對於美聯儲降息的預期也急劇升溫。在美股位於歷史高位的背景下，美聯儲很難與市場情緒“對抗”：若美聯儲貨幣政策讓市場“失望”，極有可能造成市場巨震、帶來風險，並引發特朗普更為猛烈的抨擊。
- 美聯儲獨立性遭受挑戰。從去年開始，特朗普就打破總統不干涉美聯儲貨幣政策的傳統，多次抨擊美聯儲的加息決定，聲稱美聯儲去年的加息已經抑制了美國經濟，不斷要求美聯儲儘快降息以支撐美國經濟，並多次表示自己有權力和意願解除美聯儲主席鮑威爾的職務。鮑威爾在此次聽證會上表示，“如果美國總統特朗普要求我辭職，我也不會辭職”。然而，特朗普仍然可以通過人事安排的改變來影響美聯儲的立場。近期，特朗普有意提名兩位支持降息的鴿派經濟學家出任美聯儲理事，而土耳其央行行長被撤換也加大了美聯儲的壓力。市場壓力和政治壓力無疑正對美聯儲的決策在同一方向上造成了“雙重掣肘”。
- 結論：美聯儲或將於7月“預防式降息”。 結合此次聽證會的最新信息，我們仍預計美聯儲會在今年下半年擇機降息1-2次，每次幅度為25bp。鮑威爾釋放的鴿派信號可被視為7月議息會議前的“預期管理”，因此在7月降息25bp、開啟新一輪降息週期的概率仍然很高，但直接降息50bp的必要性和可能性都極低。在此基礎上，美聯儲或於四季度再視經濟走勢降息一次。此外，原定於9月結束的“縮表”計劃也可能被提前終止。但如前所述，當前金融市場對降息預期已過分反應、押注過高，因此7月若降息對於市場提振將有限。更值得提防的是美聯儲貨幣政策立場不達市場預期後所引發的回調風險。對中國而言，美聯儲降息將減弱對美元的支撐，為中國央行的政策操作進一步打開空間。
